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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对于养育自己成.人的母后,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曾经有过怎样的动作,许思颜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到底是慕容雪亲自养育成.人,那能忍的,不能忍的,他竟一一忍了下来,再不曾追究过半分植。

    只为,那份已经维系不易的母子之情……

    木槿不觉将许思颜拥得更紧。

    许思颜却已不愿再去想他的母后,继续道:“这几日楼小眠在宫里养伤,我暗中作了些安排,桑夏去探过几次,两人早已好得蜜里调油,若不成全,日后必定生事。堕”

    木槿原只当顾无曲是一厢情愿,闻言眼珠子差点跌出眼眶,“你……说什么?那桑夏这般清秀雅致的女人,也喜欢顾无曲那个矮胖子?”

    许思颜嗤笑,“很奇怪么?顾无曲生得再丑再挫,到底颇有才气,何况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看得久了,自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再则,我都能喜欢上你这个装呆卖傻还长得丑兮兮的小刺猬,桑夏为何不能喜欢顾无曲?嗯,最叫我不服的,我喜欢你便罢了,怎么萧以靖也会对你动心?嗯,还有楼小眠,许从悦……”

    木槿恨得差点咬死他,“你胡说什么?”

    许思颜却只亲着她,嘀咕道:“就当我是吃醋了罢!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以前是太大度了呢?”

    木槿啐道:“我一年才和他们见几次面,还引你这样猜疑,这叫大度?我才叫大度呢,也不想想你从前有过多少女人……”

    许思颜拂开她半松的衣带,却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道:“我再荒唐,那是从前的事了。总比你现在看到个俊美的男子便心猿意马只想认哥哥强!”

    木槿低吟,“认哥哥,也能说成心猿意马吗?”

    许思颜不答,只在将她拥在怀里百般怜惜。

    “别闹……”

    她低低道,“费了一天神,不先去洗浴了早些安睡么?”

    许思颜微笑道:“知道晚了,怕扰着你,所以先在那边洗浴过了。今日虽然费神,只怕往后费神的日子多着呢,不如……且乐今朝!”

    木槿听得他话中有话,不觉心惊,“朝中……真的出事了?是……北狄?与广平侯有关?还是与许从悦有关?”

    许思颜眸光一暗,“朕的皇后,着实不该生为女儿身!不过,真真是便宜了朕吧!”

    木槿低吟但或者她真的不该生为女儿身,明知不该问,到底还是忍不住又问道:“若真的与广平侯相关,京中临邛王……还有母后,不知该如何自处!”

    许思颜淡淡道:“左不过是自作自受。他敢要大吴天下,我便敢斩他全家!至于太后……倒免得我为桑夏的事为难了!既然顾无曲问了你,你便应下他吧!不过还要稍缓些日子,桑夏正帮我查证一些事。”

    广平侯的独子慕容继棠在与许思颜的交锋中失踪,广平侯很可能已经猜到慕容继棠是被皇帝所杀。

    可他妻室及兄长临邛王一家却还在京中,更遑论还有个高居太后之位的堂.妹。

    也许和他想谋得的那一切相比,和为独子报仇相比,一直以来与他暗中较劲的临邛王已微不足道吧?

    广平侯夫人澹台氏更是早已失宠。

    在失去独子的保护后,地位只怕连普通姬妾都不如。

    皇帝念着母子之情,还得顾及以孝治国的祖训,自然不能拿慕容太后怎样。

    若娘家兵马能攻入京城,太后甚至很可能成为另一位皇帝更加威风八面的太后。

    可眼见慕容家撕破了脸,许思颜找个借口一怒清走太后身边的桑夏姑姑,凭谁都挑不出错儿来。

    不过许思颜还桑夏帮他查证什么呢?

    木槿正思量之际,肩上忽被许思颜咬了一口,不由痛地叫出声来,“大郎你属狗吗?”

    某人在身后阴恻恻地低吼道:“不属狗,属狼!”

    “属……属狼?”

    “天天被你喊大狼,能不属狼么?”

    许思颜很是不满,“想什么呢!天天见惯了楼大美人,便不把夫婿放心上了?”

    十里之外都闻得出的醋意……

    木槿无语望天,终于敢确定,这阵子她日夜为楼小眠费心,终于惹得她的大郎吃醋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终于远远赶超上了他曾万分“宠爱”的楼小眠?

    “小……小槿!”

    许思颜声声地低唤着,看着回眸入抱蹙眉而颤的女子,品尝着她的美好,和她赠予的愉悦。

    他道:“小槿,幸亏,我还有你。”

    木槿紧执他手,嫣然春色沿着眉梢眼角一路迤逦,亦是情动得难以自已。

    她战悸着颤声道:“嗯,你还有我。大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陪伴我们的孩子,到老,到死……”

    深殿里,绮窗内,绣幕低低垂着。

    烛影摇红,瑞兽飘香,凤枕鸾帷荡出春意无限。

    呢语恣怜,燕婉承欢。

    正是销.魂夜。

    彼时,仿佛都已笃定,未来再多坎坷,再多风霜,再多不得不面对的亲情与江山的对决,始终都会有对方相伴,有对方给予自己无限勇气。

    就如那时那刻,彼此相依相偎,宛如一人。

    曾以为这便是命中注定。

    原来,只不过是,命中注定的天大的玩笑。

    --------------欢情正洽。且不问,身后多少风雨--------------

    弘元二年三月,北狄大举兵分两路南侵大吴,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城。

    所过之处,血流飘杵,尸积成山。

    成千上万的乌鸦盘旋于被洗劫过的城池,宛若大团乌云,遮天蔽日,将昔日和乐安宁的城池化作了人间地狱。

    三月十六,西路的肃城、端城陷落,守将殉国。

    三月十八,东路的陈州陷落。

    据说,主帅广平侯慕容安迎战时不慎中伏,身受重伤,所率兵马群龙无首,遂一败涂地,不得不带着昏迷不醒的主帅向朱崖关撤离。

    朱崖关守将苏落之派心腹带着随军大夫验过慕容安的确重伤不省人事,只得下令打开城门,放溃兵入关,预备整顿后编入军中抵挡狄军。

    可他万万没想到,随军大夫所看到的那个重伤的广平侯,不过是个容貌相像的替身。

    城门一开,看似狼狈杂乱的溃兵冲入关内,立时抢夺城门,随即迎来了提兵前来的真正广平侯。

    苏落之不肯弃关而去,凭借地形优势以寡敌众与广平侯血战一夜,几乎全军覆没。

    是日清晨,本与秦襄、南宫凌等对峙的雍王许从悦引兵相援,拼死救出苏落之,却未及逃开,被兵力占了绝对优势的广平候困于朱崖关前的一处山峰;而卫白川所部发觉朱崖关有变,趁势起兵攻往秦、南宫等所率的禁卫军,将禁卫军拖住,让他们无法驰援朱崖关。

    随后,大将军苏世柏、云麾将军谢韶渊引兵奔至,协助禁卫军平了卫氏之乱,谢韶渊更是砍下卫辉、卫白川脑袋,拴于旗杆之上,径奔朱崖关,解了许从悦、苏落之之围。

    此时,许从悦一手训练的当日府兵也仅剩了十之一二。

    而他的身份更是万分尴尬。

    他是尊贵的皇室宗亲,皇上情同手足的堂兄,却犯了谋逆大罪。

    若说他最初是被人利用,但他在骑虎难下的犹豫后,最终还是选择了顺势起兵,意图逐杀许思颜。

    面对奉旨前来的兵部侍郎吴为的游说和警告,他虽应下,却始终没有真正采取行动对付卫白川,方才给了卫白川起兵的机会。

    禁卫军诸校尉揣度皇上之意,应该是打算给许从悦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才好留他一条性命,故而迟迟不曾动手,再不料居然会等来北狄的入侵和广平侯的反叛,更不料许从悦没有对卫白川动手,却拼死对上了广平侯。

    他的身份,无疑还是该被千刀万剐的叛王;

    但至少此时,苏世柏、苏落之父子已无杀他之念。

    苏落之乃苏家独子,得他冒死救下一条性命,着实感激不尽,遂劝他留于军中,伺机立功,待他们父子回朝之际再一起保奏,再加上皇上与他那么多年的兄弟

    情谊,或许能赦免其罪。

    但许从悦一口拒绝。

    他淡淡道:“我若继续带兵,只会令皇上更加疑心。已经反过一回,谁又能保证我不能趁乱再反一回?”

    苏落之语塞。

    连苏世柏也犹豫起来。

    许从悦的态度着实暧昧得可疑,没去对付卫白川,却救了苏落之,谁敢保证他不是别有居心?

    最终,许从悦将剩余的府兵交给苏落之编入军中,自己随禁卫军回京,——以罪臣的身份,素衣披发,锁镣加身,入朝受审。

    苏落之很不放心,亲自嘱托了吴为和几名校尉沿路照应,又与父亲分别写了奏表与军情急报一起送上朝廷,却是求皇上对许从悦网开一面。

    只要先保住他一条性命,眼前瞬息万变的战争漩涡里,一切皆有可能。

    -----------许家人的共性:有时优柔寡断但关键时刻不失血性--------------

    他们的奏表乃是紧急专递,一路在各处驿站更换最好的马往京中飞传,自然比许从悦早了两日到京。

    许思颜将那奏表带回瑶光殿,递给木槿看,笑得甚是苦涩,“木槿,我怎么觉得我这位堂兄越来越陌生了?你也曾自承是他生死之交,你可看得明白他想做什么?”

    木槿听他话语间既有恼恨,又有伤感,遂拿过奏表看了,思忖片刻,居然点头道:“看得明白。”

    许思颜挑眉,“愿闻其详!”

    木槿道:“他虽是被迫起兵,但的确有过弑君夺位之念,所以后来才会领兵追杀皇上,并与慕容氏牵扯不清;可他到底是许家的人,这天下到底是许家的天下,他再怎么想着借助慕容氏成全自己的私欲,也不愿慕容氏引狼入室,把大吴江山交到异族人的手中。即便慕容氏最后打算把他推上皇位,他都不愿背负这样的骂名。”

    她将手中折子一撕两半,唇角微微勾起,“许从悦……这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与慕容氏划清界限,表明他与广平侯的通敌外邦出卖家国的行径无关。他到底是个爱惜声名的人,他到底……是不折不扣的许家子孙!”

    “许家子孙……”

    许思颜苦笑,端起茶盏又放下,疲惫地叹道,“于是,我该为他是许家子孙便放过他?若非他一念私欲,这大吴江山……怎会如此遍地烽火,四处血腥?”

    木槿道:“若论他的罪行,的确该死。便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只是若他该处死,德寿宫那位,不是更该诛灭九族?”

    许思颜默然。

    木槿探手摸.他眉眼。

    眉峰簇于指尖,似怎么也抚不平,不复往日的沉静平和。

    她柔声道:“近日朝中诸事烦难,是不是很累?”

    “不累。”

    许思颜把她的手捉住,轻纳于自己掌心,“每日回来瞧见你,想着用不了多久,便能见到我们的孩儿,我便开心得很,哪里会累?”

    木槿仰头,莹洁面庞笑意微微,如飘浮着一层浅淡月光,“便是累,也不用瞒我。我知道都会过去的。”

    他们风华正茂,他们的人生刚刚开始,他们会看着孩儿出世,然后一起守护他或者他们长大。

    许思颜喉间滚动一声醇厚的轻笑,“虽然有些烦难,但真的不累。东路目前战事吃紧,但从悦自认叛臣,不肯与广平侯同流合污,广平侯反.攻京城,便师出无名。且他身边跟随的兵马长年与北狄相持,如今虽未合兵,却是和狄军一起对抗朝廷兵马,纵然精悍勇武,却难免士气低落。再加上苏世柏、谢韶渊都已赶到,手下亦是兵强马壮,又有朝廷为后援,纵然朱崖关并被夺,一时也不至于落败。待战事拖得稍久,广平侯补给不足,我这边却会另行安排兵马相援,此长彼消,胜负之数可知。只可惜了大吴的百姓,平白遭了这场兵灾……”

    他摇头,刚对妻子舒展的眉便不觉又皱了起来。

    木槿见他主动说起朝政之事,也不肯再刻意避忌,遂问道:“东路暂时相持,那西路呢?”

    许思颜微笑,“西路,更不用忧心。庆南陌已经将狄军挡于晋州城外,骠骑大将军盛从容也在江北。且萧以靖很重视边防,这阵子正在北疆巡守,闻得狄兵入侵,亦提重兵亲至前线,并上书表示愿意襄助退敌。我

    已传旨盛从容、庆南陌,让他们凡事多与萧以靖商议,必要时可合兵对敌。”

    蜀国名为大吴属国,但这些年国富兵强,一度曾让吴国君臣心存疑忌。但先有吴国的夏欢颜成为蜀后,后有蜀国的萧木槿成为吴后,遂得两国睦好,从未有过兵戎相向之事。

    且吴蜀二国都久受北狄侵扰,在合兵共同对付狄兵方面早已有了共识。

    唇亡齿寒,若少了彼此,各自的边境显然会更不安宁。

    最近一次,便是十九年前的谯明山之战,吴蜀合兵一直打到北狄王廷,逼得居峌王膝行跪迎,递罪己书,请降表。

    想来那种屈辱于居峌王亦是平生仅见,才会在其后一改原来的庸懦,励精图治,方能在十九年后再整旗鼓,气势汹汹卷土重来……

    木槿闻得萧以靖主动提兵相援,许思颜话语间也少了几分醋意,倒也欢喜。

    她笑道:“蜀国地域狭窄却饶富,北狄、赫赫不时觊觎,历代国主自然不敢大意,所以从我祖父、父亲,到我五哥,都是文武双全,每有战事往往亲至边疆巡视或督战。不过五哥老往边疆跑,也不怕冷落了五嫂么?”

    许思颜拍拍她的头,“既然你觉得你五嫂受了委屈,待此事平定,咱们备上一份厚礼重重谢她如何?”

    木槿笑道:“好啊!若有机会,我还想瞧瞧墨儿呢!若像五哥,想来日后必定也是个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少年。”

    许思颜瞅她一眼,默默喝茶。

    赞完她五哥,又赞她五哥的爱子,于是,他喝的茶莫名地有些酸溜溜的了。

    好在木槿并未继续赞下去,转而思忖着说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皇上乃天下正统,但慕容氏在大吴朝堂盘踞已久,也颇有声望。大郎不妨传诏各州府,令天下皆知广平侯为犯上作乱,先毁其在百姓间的根基。”

    许思颜莞尔,“可见得咱们俩心有灵犀。此事……我交给临邛王去办了!”

    “临……临邛王!”

    木槿往深里一想,抚掌笑道,“怪不得你不去追究他当日罪过,还留他在京!果然一步好棋!先留他为人质,若威胁不到广平侯,临邛王见兄弟无视他生死,自然怀恨。由兄长站出来指责兄弟叛行,一则更加有力,二则也见得慕容家勾心斗角,混乱不堪,——这样的家族,谁还敢尽忠效死?”

    许思颜沉吟道:“此事太后应该尚未知晓,不然早该出面制止了吧?”

    自帝后回宫,朝堂一番对峙,临邛王丑态毕露,慕容太后当场心疾发作,于是无人不知慕容家心存异心,且已被帝王所忌。眼见临邛王被软禁,和慕容家交好的右相卫辉被派出京城协助“平叛”后没了消息,宫里宫外还有多少人敢提着脑袋去讨好慕容太后?

    故而近日德寿宫着实冷落,虽是太后所居,也快要形同冷宫了。

    提起太后,木槿却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你那位痴情无比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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